晋文公
【原文】
晋文公将与楚人战于城濮,召咎犯而问曰[1]:“楚众我寡,奈何而可?”对曰:“君亦诈之而已。”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。季曰:“竭泽而渔,岂不获得,而明年无鱼。焚薮而田[2],岂不获得,而明年无兽。诈伪之道,虽今偷可,后将无复,非长术。”文公用咎犯之言败楚,反而为赏,雍季在上,左右谏曰:“城濮之功,咎犯之谋也,君用其言,而赏后其身,或者不可乎?”文公曰:“雍季之言,百世之利也,咎犯之言,一时之务也,焉有以一时之务,先百世之利乎。”孔子闻之曰:“临难用诈,反而尊贤。文公虽不终始[3],足以伯矣[4]。”(《吕氏春秋》)
【注释】
[1]咎犯:即狐偃,字子犯,是重耳的舅舅,又名舅犯、咎犯,智谋过人。
[2]薮(sǒu):即林薮,山林与泽薮。
[3]终始:有始有终。
[4]伯:通“霸”。
【译文】
晋文公将在城濮与楚国人交战,召见咎犯问道:“楚国人多势众,我该如何是好?”咎犯回答:“王只要运用诈术就可以了。”文公将咎犯的话告诉雍季。雍季说:“放干池塘中的水,当然可以抓到鱼,但是到了明年就没有鱼可捕了。烧光森林里的树,当然可以抓到野兽,但是到了明年就没有野兽可抓了。运用诈术,眼前虽然可以侥幸获胜,但以后就失效了,这实在不是长久之计啊。”文公最后还是采用咎犯的意见,打败楚国。当他凯旋返国,论功行赏,雍季的赏赐反而在咎犯之上。左右的人就劝谏说:“城濮之战的成功,有赖于咎犯的谋划,君上用他的计谋,给他的赏赐反而在别人之下,这恐怕不妥吧?”文公回答道:“雍季所说的,可以让国家百代都获得利益,而咎犯的话只是一时的计策,哪有一时之计可以胜过百代利益的呢?”孔子听说这件事情,说到:“面临危难的时刻,采用诈术,得胜之后尊重贤德,文公虽做不到始终如一地任用贤能,但也足可称霸天下了。”
【评语】
按,孔子云:“晋文公譎而不正[1]”,岂非惜其临难用诈乎?故云“虽不终始,足以伯”。言虽能正之于终,不能慎之于始。故不能进于王,而仅足以伯也。然文公尚能知信为百世之利,诈为一时之务。尚信而绌诈[2],故能主伯中夏[3]。历世不衰,倘以一时之胜,遂以使奸使诈为,无上妙法,一往而不返,则亡可翘足而待矣。又按《左传》,咎犯教民知义、知信、知礼,其用诈,只是对敌国,非以教民也,故晋能伯。
【注释】
[1]谲(jué):欺诈,玩弄手段。
[2]绌:通“黜”。废除。
[3]中夏:中原地区。
【译文】
按,孔子认为:“晋文公奸诈狡猾,心术不正”,莫不是对他使用欺诈手段化解险境(从而打败楚军)表示惋惜和不满?所以才说“晋文公不能从始至终遵行王道,仅足以称霸诸侯。”意思是说晋文公目的虽然光明正大,但他谋求目的的过程和手段,却疏于对道义伦理的慎审考虑,因此不够资格晋级称王,而只能在诸侯中当个霸主。但是晋文公还是知道诚信能带来长远利益,而欺骗手段只能偶尔使用。晋文公(大体上能够)崇尚诚信而反对欺诈,所以能够成为中原地区的霸主,而且强盛的国势延续了好几代。如果为了取得一时的胜利,将使用欺诈手段当作追求目标的最好办法,而且执迷不悟不肯回头,那么他灭亡的日子,踮一踮脚尖的功夫就到了。又据《左传》记载,咎犯殷切教导国民追慕道义、谨守诚信、懂得礼仪,他使用欺诈手段,也只是对付敌对国家,而不用来教唆本国百姓,所以晋国能够称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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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无阿弥陀佛
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( 佛法讲堂 ):【中国历史感应故事(白话)】晋文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