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台九祖传讲义(七十)

【陈光大元年(567),30岁】

师既奉训,不获从往南岳,以陈光大元年,同法喜等二十七人,初至金陵(注:此陈废帝时,师年三十。楚曰金陵,晋曰建康,今为建康府)。

  慧思大师是568年离开大苏山入居南岳的,智者大师比他师父提早一年离开。

既,全、尽。也就是说智者大师对于慧思大师的教诲全都铭记于心。

不获从往南岳,没有获得侍从慧思大师一起前往南岳衡山。在七年的岁月里,智者大师一心侍奉师父,甘苦与共,一旦与师父别离,要说没有丝毫感伤、犹豫,那恐怕也是不真实的。从智者大师的心情来说,是想永远侍奉师父的。不过智者大师具有更深的使命,为了佛法的弘扬,令法久住,两人不得不分开。为此在分离前慧思大师曾说:“汝与陈国有缘,往必利益。”(《南山传》)于是智者大师和法喜等二十七人一起来到了金陵。

慧思大师不让智者大师同往南岳,除了智者大师和陈朝有很深的宿世因缘之外(智者大师本身就是陈朝人),同时也包含有以下的内涵:智者大师虽然已经圆悟一切佛法,对于佛法已经有了一个完整总持的认知,但这并不意味者他已经证得了他所领解的内容,他只是圆满解,但还没有证得解。比如你看了很多有关游泳方面的书,对于游泳的理论你全都懂了,但还没有入水,还没有真正应用圆解。因此,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,慧思大师并没有让智者大师到深山里去修行,而是让他到人群当中去打混,试着在生活当中去运用你所认知的佛法。只有这样,你才会发现你所认知的佛法在实际的应运当中,有时是窒碍难行的,才会感到内有不足。经过这样子的磨炼,不仅培养了福报,培养了善因缘,而且也培养了你内修的张力。

智者大师正是带着他师父的嘱托,在金陵整整呆了八年。在这八年当中,智者大师是带着那种对佛法的总持而去的。他在教法上已经没有不足的地方了,但在实践上还不成熟。于是在实修当中,让一切法在一心当中自然整合,一切法无不从自性之中流出,同时又会归于自性,这是依圆解而起圆行,再由行来充实解,但不可能改变——这就是旋总持在日常当中的应运。

可见,慧思大师让智者大师前往金陵是具有深义的。并不是象现在一般社会上的学者认为的那样:“主动投靠陈朝”、“对于陈朝,他积极支持、主动维护”等,这些说法都是戮瞎学人眼睛!!他们连我这样最愚痴的凡夫僧的知见都无法企及,又怎么能够对祖师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呢?

智者大师始终是安住于作为一个出家人的本分的,无论是对于陈朝,还是隋朝,智者大师都是依缘而行,凡是对众生有益的,既使“为他损己”亦在所不惜,绝无自己的私心好恶在内。试观见月读体律师的《一梦漫言》,他正处于清兵打进来的时候,曾经受到清兵的种种折磨,但祖师总认为这是众生的共业所感,是自己的各业如此,安然受报,他也并没有说我是明朝的旧民,而你清朝是外族的,就有所谓的正统王朝思想。没有!绝对没有!处于同时代的蕅益大师也是如此,“已叹民生之苦”、“尤惊业报之深”、“哀哉同体之痛,惨矣切肤之悲!憾道力未全,徒怀凄怆;思拯援无策,只裂肺肝。爰鸠同志,五体投诚,代为大地被难众生,顶礼三劫三千诸佛,臂然香炷,心发菩提。仰愿大悲拔苦,大慈鉴机。大智慧光,烁群盲之积暗;大神通力,出苦海之沉沦。令今日海内海外,江北江南,已命过者,速脱九横之城,径超九莲之土。未命过者,即离惊窜之怖,永享太平之安。又愿诸佛菩萨,兴慈运悲,悯此劫波,来膺众许。又愿遇影蒙尘,蜎飞蠕动,广及法界一切有情。从今已去,乃至菩提,常知警悟,不构恶缘,永灭三涂,顿消八苦……”,我不知道世间之人,读这些文字会作何感想?

当知,祖师心中所装的是整一个法界的众生,众生造业受苦,祖师感同身受,运无缘慈,兴同体悲,而从来不会去分别朝廷政务的对错。见月律师和蕅益大师是这样,智者大师更是如此。出家之人看破了时代的变迁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,哪有一定的对错?哪里会认为某一个朝廷是正统的,所以我要积极辅助,而另外一个朝廷是外来的,所以我要远离。这是世间俗夫的看法,出家之人超越于政治,一切以是否对众生有利为出发点,如果对众生有益,则混迹尘世,既使为他损己亦在所不惜。如果与众生无益,则高蹈山林,晦迹隐修。祖师的情怀,“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”!!那种以自己的俗情来比量祖师的,“硁硁然小人哉”!!

法喜,力学无倦,曾经广参知识,在他六十岁的时候,才在大苏山值遇智者大师,一闻法音,顿获深证,于是师事智者大师。陈光大元年和同学二十七人师从智者大师到了金陵。尚书毛喜嘲笑他说:“尊师犹少,弟子何老?”法喜回答说:“所事者德,岂论其年?”尚书毛喜又问道:“何以为德?”答曰:“善巧说法,即后代富楼那;破魔得道,即今日优波鞠。”毛喜认为他非常善于应对,同时对自己的肤浅感到惭愧,于是更加尊敬和信服智者大师。法喜禅师常行方等三昧,有一次有一只鸡前来索命。护法神诃斥说:“法师当往生净土,即生得道,岂偿汝命耶?”后来在瓦官寺端坐而化。(优波鞠,即付法藏四祖优波鞠多尊者,容貌端正,富慈悲心,曾至华氏城为阿育王摩顶说偈,救渡众生无量,人称“无相好佛”。)

金陵,战国楚威王七年(公元前333年)灭掉越国后所置,《太平御览》卷170云:“昔楚威王见此有王气,因埋金以镇之,故曰金陵。”秦始皇三十七年(公元前210年)改称秣陵。后来三国时的孙吴定都于此,于212年改称为建业,西晋太康三年(282年)改为建邺。由于西晋的最后一任皇帝是愍帝司马邺,为了避讳的缘故,于是在313年把“建邺”改名为建康。到了明代,为了和北方的北京相对应,又改称为南京,一直沿用至今。(教材上“晋日建康”应改为“晋曰建康”。)

到金陵时智者大师正好是三十岁,时为陈废帝光大元年。南陈建国三十三年(557~589),共历五帝,首任帝为高祖武帝陈霸先,次任帝是世祖文帝陈蒨,三任帝就是临海王废帝陈伯宗,四任帝是高宗宣帝陈顼,末任帝是陈后主陈叔宝。和智者大师关系密切的是后两位皇帝,即陈宣帝陈顼和陈后主陈叔宝。

 

有法济者,自矜禅学,倚卧而问曰:“有人入定,闻摄山地动,知僧诠练无常,此何禅也?”(摄山在建康七里,诠公止观寺练无常,文出《禅秘要经》,有三十六观门,于地水火风入空观察,次第当证四果。)

  法济,传记不详,是当时比较有名望的老禅师。自矜,傲慢之貌。

倚卧而问,法济一看智者大师只是一个三十岁的“小和尚”,根本不把智者大师放在眼里,于是非常傲慢地斜躺在床上发问。

摄山,即现在的栖霞山,位于南京市东北二十公里。小注上说“在建康七里”,那是因为从古到今中心城市的地址有所变化的缘故。因山中多产药材,食之可以摄生,故称摄山。又其形状如伞,亦称伞山。

僧诠(教材上“僧铨”应改为“僧诠”,小注上的“铨公”同样应改为“诠公”),其传记不详,曾从僧朗受学“三论”,是三论宗吉藏大师的师公。由于僧诠一直隐居摄山,住在止观寺,因而有“山中师”、“止观诠”等称号。有关三论宗的学统略示如下:

在印度是︰龙树──提婆──罗侯罗──青目──须利耶苏摩──鸠摩罗什。

在中国是︰鸠摩罗什──僧肇……僧朗──僧诠──法朗──吉藏。嘉祥吉藏大师以前称“古三论”,又称“北地三论”。嘉祥以后谓之“新三论”,又云“南地三论”。在“古三论”中,罗什大师门下的僧肇等所弘三论谓之“关内义”,或称“关河旧说”,而僧朗、僧诠、法朗三世相承的,谓之“山门义”。

练无常,修炼无常观的法门。小注上说这种修法是出自《禅秘要经》,此经全称《禅秘要法经》,三卷,姚秦鸠摩罗什大师译,收于T15。本经内容可以分为三段:第一段佛为迦絺罗难陀比丘说系念观左脚大指法,破溃脓烂。第二段为大众说第一系念额上,第二观白骨,第三津腻惭愧观,乃至第二十九水大观,得斯陀含,第三十风大观,成阿那含。第三段为阿祇达说明由阿那含果进至罗汉果的忍辱慈心、念佛、十二因缘、四大等数种观法,这就是小注中所说的总共“三十六观门”。总令行人,练心纯一,得悟三界诸法皆是无常、苦、空、不净,如是一一观成,能断见思,即证四果。同时在经中,佛曾一再强调应密行密语,不能向他人说自己境地。文中所说的禅定过程很详细,而以不净观为基础。

按经修练无常观时,到了一定的境界,大地就会震动,如经中第十七观(身念处观)云:“得此观时,四方自然生四黑象,黑象大吼。”直至下文云:“象故挽树,终不休息,地渐渐动。是时行者,地动之时,当观此地,从空而有,非坚实法。”经文甚广,须者往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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